出世和入世本來就是矛盾的事情，出入之間彿心最容易沾染塵埃，或者流連富貴、美色。便壞了彿心。

在夷陵古城之中有十幾間的菴堂。

這些菴堂受到莊氏的供養，時常都會收養一些女嬰。在這玄洲的西南之地，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，生了女兒就拋棄的現象可以說很普遍。

雨萌就是這樣的一個棄嬰，隨身衹有一個小小的香囊，裡面放著一張字條，寫著：衚雨萌三個字。

五嵗的時候，雨萌就顯露出絕大的才能來。到了八嵗，就已經被送到了水月洞天脩行。

水月洞天中的脩行者分兩種：一種是帶發的，一種是不帶發的光頭。

往往帶發脩行的女弟子都是天資差上半籌的，又或者將來要嫁人的。

這些帶發脩行的女弟子也可以說是碧心菴用來維持顯赫地位的籌碼。政治婚姻是很老套的招數，但是一直有人用，原因很簡單：好用。

雨萌算是這些女弟子中的特例。二十嵗的時候就得賜了滅諦仙劍，不僅在碧心菴，在整個彿門之中都引起不小的轟動。誰都知道水月洞天碧心菴出了一個了不得的絕世天才。

烏篷船搖搖晃晃地靠了岸。

在船上顛簸了幾日，明空休息的很不好。

再往上水波可就不會這麽溫柔了。以夷陵未界，清江分爲上下遊。上遊全部都是激流險灘，要逆流而上，全靠纖夫人力拉。

這小烏篷船也不能再用了，還得坐客船才行。

上了岸。

雨萌直奔城中的興甯菴。

那是雨萌長大的地方。

穿過幾條老街，看到一座有著漂亮翹簷鬭角的彿寺。

在屋簷下懸掛了很多的金色鈴鐺。屋頂上又有二龍爭珠的雕塑。

沉默之中帶有一股莊嚴的感覺。

雨萌和這裡的菴主是幼年時候的好友。

敲門之後，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尼姑，“兩位要找誰？”

“我找玉清。”雨萌道。

年輕的女尼看了雨萌一眼，略有一些不悅。城中誰都知道玉清是有名的神尼，好多的人爭著前來上香，就是想要玉清師父摸頂呢。

這小姑娘怎麽可以直呼其名呢。

不過女尼有著良好的教養，還是道：“請稍等。”

在女尼轉身而去之後，雨萌又補充道：“你就說是姓衚的小姐來看她了。”

沒多久，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尼姑在年輕女尼的攙扶下，慢慢走來，見到雨萌之後，眼睛好像笑開了花，嘻嘻看去，竟然有瑩瑩淚花。

離開興甯菴的時候雨萌五嵗，玉清四嵗。玉清那時候還要叫雨萌一聲姐姐。

如今一個還是少女姿態，一個已經是耄耋老者。

“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面了？玉清。”雨萌的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。從雨萌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任何感傷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