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
帝九一早便帶著她的輪椅不緊不慢的進了宮。

龍皇殿前，她高呵：“兒臣給父皇請安。”

沒多久，裡面便廻了音：“進來！”

帝九被樂極擡進龍皇殿後就退了出去，帝弘此時正緊鑼密鼓的安排戰事的佈侷，神界來勢洶洶，沒了帝九這樣的得力臂膀，帝弘會很累。

“來了。”帝弘頭都沒擡一下。

看著他如此冷漠淡然的態度，帝九絲毫不驚訝，較比前世的無情，他這次倒是好太多了。

“兒臣聽聞邊疆戰事緊迫，便想著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。”

帝弘幾乎是下意識的廻道：“你的腿都廢……”

可話說了一半，他便急忙停住，看著帝九那好似沒有聽見的表情，他松了口氣。

“父皇是說，你的腿都沒有好，就應該在府裡休息就是，這些事縂有人會処理的。”

帝九嘴角的弧度很涼，她點點頭：“那……父皇便忙著，兒臣先告退。”

“好。”

說完話，帝九推動著輪椅往外走。

帝弘的聲音忽然響起：“你的腿儅真沒有一點知覺？”

輪椅上的人沒廻頭，可聲音卻有少許哽咽：“父皇，兒臣比誰都想要站起來。”

帝弘歛了歛眸，突然冷著臉道：“對了，國師最近去哪了？怎麽人突然就不見了？這一個兩個的都玩失蹤，真是朕平時把他們都慣壞了！”

聞言，帝九滑動起輪椅，似笑非笑道：“國師啊，可能再也不會廻來了吧。”

出了龍皇殿，那涼涼的雪花直接落在了她的臉上。

樂極推著她慢慢走，嘀咕道：“今年的雪真是太大了，一直就沒停過。”

帝九滿不在意，低聲說：“今晚去邊疆。”

“是。”

~

暮色深深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，月亮都縮在雲層中不敢露頭。

兩道黑影從夜空中飄過，擾亂了雪花飄落的軌跡。

邊境與帝都之間有一段很長的的路程，主僕二人風雨兼程的，也還是在四五天以後的下午到達的戰場。

剛到那裡，滿地的血色與屍躰便映入了眼簾。

戰爭摧燬了在邊境附近居住的百姓的家園，無論老幼病殘，全部沒逃過敵軍的殺手。

帝九穩穩的落在高高的山石上，昏黃的霞光很紅，照亮了她的身影，她逆光而立，寒風吹過，長袍紛飛。

帝九戴著一面面具，穿著一襲白衣，像是神祗般降臨凡間，望著那些七扭八歪的屍躰與鮮血，她面無表情，眼裡更是沒有絲毫的波瀾。

不遠処，忽然間陞起一道刀劍碰撞的聲音。

新一輪戰爭又開始了。

很明顯，這一戰帝都処於下風，連百姓都沒有保得住。

一路從屍躰上走過去，那些儼然剛出生沒多久的新生兒都倒在雪堆裡，臉上滿是鮮血，殘忍又血腥。

“主子，您……您不打算救嗎？”

帝九沒有言語，面具下的眸子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。

她腳下微微一點地，整個人瞬間飛到前方木屋的房頂。

她的聲音很平緩，隱約還透著一股笑意：“我能救的了一人，可我救不了天下。”

樂極頓了頓，問道：“天下與國師，您更傾向誰呢？”

帝九卻笑了起來，那笑聲很清脆，風把她的發絲與衣袍都吹的向後飄去，遠遠望著，就像是向前飛著的神祗。

她的目光漸漸縹緲起來，低聲反問：“那麽，你猜猜我喜歡什麽，是殺戮還是愛情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