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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長安少年(2 / 2)

李欽載不出聲了,這貨也算是命運多舛,他欠揍的秘密究竟是誰泄露出去了?

“你爹爲何揍你?你不是剛立了大功嗎?松山崗一戰,你被記爲首功,都報上朝廷了,你爹怎能虐毆功臣。”

薛訥歎道:“我爹說我立的功不過是投機取巧,來得不夠光明正大,所以我爹先揍我一頓,以免我恃功而驕。”

李欽載目瞪口呆,薛家這教育方式真是……

薛訥又仰脖狠狠飲了一大口酒,酸得齜牙咧嘴,然後神情沮喪地道:“我好像一直得不到我爹的肯定,從小到大,他從未真心誇過我一句,哪怕是一句,都沒有過。”

“在他眼裡,我永遠是不爭氣的,永遠糊不上牆,將來我若繼承家業爵位,薛家一定會敗。”

薛訥苦笑:“其實我很想做出點什麽給他看看,用事實告訴他,他的兒子沒那麽差勁。”

“可我就算做出了點什麽,還是得不到他的肯定,一句‘投機取巧’,便將我徹底否定,有時候我都在想,要不乾脆按他的說法活下去算了。”

“這輩子就這麽不爭氣的活著,就把家業敗了,就做一個混喫等死的紈絝,等他臨老了,再看看他料事如神的目光,‘看看,我說的果然沒錯吧’。”

狠狠抹了一把臉,薛訥的聲音已有些發顫:“可我……終究還是不甘啊。”

李欽載默默地給自己斟滿了酒,拍了拍他的肩,兄弟倆一口飲盡,然後,五官扭曲地互相對眡。

“也許,長輩的眼裡,年輕人需要不停鞭策,不停地否定,才不會讓晚輩們太狂妄,性情才能穩重下來,你爹約莫就是這種心理。”李欽載低聲勸慰道。

薛訥眉目低垂,喃喃道:“所以,我這一生都要活在他的否定之中嗎?我的人生算什麽?”

李欽載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腦勺,認真地道:“薛訥,你的人生,憑什麽被別人定義?”

“我眼中的你,是那個縱馬輕狂的長安少年,是瀟灑不羈的將門之後,是能爲朋友沖冠一怒傾付所有的俠義兄弟。”

“我眼中的你,不該是你現在這副鬼樣子,像個被閹了的雌貨。”

薛訥怒了:“我沒被閹!”

李欽載一把勾住他的後腦勺,二人目光對眡,李欽載認真地道:“薛訥,你記住,你這輩子是爲自己而活,你如何做人做事,不需要別人來教,親爹也不行!”

“你做得已經夠好了,你可以選擇做得更好,也可以躺在功勞簿上擺爛,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,別人沒資格告訴你該怎麽做。”

“你最好恢複一下,再讓我看到你這副鬼樣子,下次揍你的人就是我了。”

起身撣了撣衣袍下擺,李欽載頭也不廻地走了。

薛訥仍呆呆地坐在營帳內,木然端起酒罈,酒罈裡的酒傾瀉而下,汩汩灌進嘴裡。

薛訥用力扔了酒罈,擦了擦嘴邊的酒漬,露出了兇惡的表情。

“三箭定天山又如何?我能做得比你更好!”

…………

第二天,李欽載打著呵欠剛走出營帳,馮肅便匆匆來報。

薛訥又不見了。

巡弋的將士說,薛訥半夜就離營而去,不知何往,走的時候身邊還帶了幾個人,除了後軍監牧的幾名手下外,還有一個高句麗人,就是那個歸降的莫恩俊,曾經刀架在全村人脖子上,逼他反水的莫恩俊。

李欽載愣了片刻,隨後笑了。

這貨,想必又要去乾一件大事,很期待。

(本章完)